在供需严重失衡的局面下，国际油价迭创新低，而随油价一同跌入谷底的还有俄罗斯货币——卢布。作为去年至今全球货币市场上表现最差的币种，卢布的“跳水”行情在引发国际社会高度关注之余，也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俄罗斯央行的政策效力。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俄央行于北京时间周四凌晨发表声明称，由于对卢布贬值应对不力，第一副行长柯西尼娅·尤达耶娃将不再担任货币政策主管一职，由前央行高官季马·图林接替。

　　外界猜测，在货币政策主管“换帅”之后，央行政策面很可能将经历一番大变动。虽然具体措施未知，但至少证明以“大举抛售外汇储备干预汇市”的旧思路已经行不通。不过在地缘政治危机、油价持续下行以及国内通胀高企、经济内生动力缺乏等因素影响下，俄罗斯经济必将长期处于“外忧内困”之中，卢布想要“翻身”绝非易事。分析人士指出，如果形势极度恶化，俄罗斯当局不排除使出外汇管制的“大招”，这被视为普京手里最后的一张王牌。

　　俄央行“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应对卢布贬值的问题上，俄罗斯央行并非无所作为。

　　自去年3月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在资本大规模外逃、经济下滑等不利局面下，卢布开始大幅贬值。为稳定汇率，俄罗斯就此打响了“卢布保卫战”。按照惯例，每当卢布跌至汇率波动区间的下限时，俄央行就会抛售美元支撑卢布。除了频繁出入外汇市场疯狂抛售美元外，俄央行还不惜背负高通胀的风险大举加息。去年12月16日，俄央行突然采取大胆措施，将关键利率从10.5%直接提升到了17%，这是1998年以来俄罗斯央行利率变化幅度最大的一次，震惊全球。作为金融改革的一大举措，俄央行还于去年11月允许卢布自由浮动，结束了卢布与美元和欧元这两种货币的一揽子联系汇率机制，这一举措表明，俄央行似乎打算相信市场而非采取汇率管制措施来应对金融危机风险。

　　遗憾的是，这一系列的措施并未达到预期效果。2014年，原油沦为大宗商品市场的最大“输家”。无独有偶，与能源价格高度绑定的卢布汇率在遭遇巨幅贬值之后，也成为全球外汇市场上的最后一名。不仅如此，跟随卢布一同“缩水”的还有外汇储备。2014年12月19日，俄罗斯外汇储备跌破4000亿美元，为2009年8月以来首次。从2013年10月底至今，俄罗斯外汇储备总额由5240亿美元锐减至3880亿美元。虽说俄罗斯拥有120亿美元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特别提款权，这保证了外汇储备在下降到3640亿美元之前都是相对安全的，但央行若不调整应对思路，外汇储备降至安全线之下“指日可待”。在外界看来，俄央行迄今为止的做法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将出马”试图力挽狂澜

　　残酷的现实让俄央行决策者们寝食难安。一方面，他们要顶住舆论压力，解决好眼前的信任危机；另一方面，他们还要痛定思痛，及时调整应对思路，拟定出“卢布保卫战”下一阶段的行动计划。目前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是央行错误的人事任命使其在此前的汇率和货币政策应对措施上一错再错，造成今天的烂摊子。英国《金融时报》发表评论称，卢布加速下跌，部分原因就在于这种机械干预模式可能成为市场单向投机对象。就连俄总统普京也加入到批判央行的阵营之中，他曾多次批评央行没有迅速对危机采取行动，致使俄罗斯经济雪上加霜。因此，俄央行有必要进行人事调整，作为重新争取恢复政策信誉的必要途径之一。据彭博社报道，第一副行长柯西尼娅·尤达耶娃在辞去货币政策主管一职之后，工作重点将转向经济预测、战略和金融稳定。走马上任的季马·图林乃俄央行老臣，曾于90年代以及2004年至2006年两度担任央行副行长职务。

　　截至目前，图林虽未在公开场合谈论未来的政策思路，但北京时间1月15日凌晨消息，据彭博社报道，俄罗斯政府官员将利用880亿美元的主权财富基金买入卢布，以便阻止货币危机扩大化。对此，俄罗斯财政部长安东·西卢安诺夫周三曾表示：“我们将出售一部分外汇储备。我们将买入卢布并使其进入银行存款，为经济提供流动性。”由此可见，尽管外界希望老将出马能够摒弃掉旧思路，但在油价无显著支撑点且继续下滑中，俄央行估计也暂无其他方法阻止货币贬值，只能继续“牺牲”外汇储备。同样令人惊奇的是，与其他许多国家不同，俄罗斯是将主权财富基金纳入央行外汇储备的一部分，这种做法在会计上广受质疑。

　　卢布“翻身”难度大

　　那么，经历人事调整后的俄央行究竟会运用怎样的手段来稳定汇率？

　　记者发现，此前的一系列举措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去年12月中下旬的那次组合救市就是一次成功的尝试。在大幅加息、限制粮食出口以及非正式资本管控等组合“救市”措施的提振下，卢布曾在截至12月26日的一周上演绝地反击，创出16年来最大周涨幅。不过就中期而言，高盛认为，在缓慢调息的过程中，俄央行或会使用其他工具稳定卢布汇率，可能的工具包括非冲销干预，既干预外汇市场又收紧国内流动性，同时限制主要贷款工具的供应。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俄央行或不排除推出资本管制措施，但此举意味着将放弃浮动汇率制度。

　　也有观点认为，俄央行不具备解决汇率问题的能力。首先，因产油国相继陷入“囚徒困境”，在能源价格战愈演愈烈的大环境下，油价长期利空毫无异议，这对卢布升值构成了天然障碍。其次，自由浮动汇率制度固然可以缓冲一部分外部冲击，但本币短时间内大幅贬值的趋势不可逆，且会对国内经济造成直接负面影响，通胀威胁首当其冲。正如外界担忧的，若俄央行继续加息，其结果只能催生通胀，若央行降息刺激经济，卢布汇率必将承压。因此，这是俄央行面临的首要难题。归根结底，面临油价下行、美欧制裁升级和国内经济转型滞后这“三座大山”，加之国内权贵资本主义、保护主义的压迫，俄罗斯经济“内外交困”。如此一来，试图依靠单纯的货币政策提振卢布的做法就如同“杯水车薪”，效果堪忧。